姜琳找好工具,扭头看到孟依依阴郁的表情,便刺激她,“依依,别忘刷碗啊。”
如果是重生以前的孟依依,说不定会刷碗,可现在的孟依依,认定自己是未来程氏集团的当家夫人,给你刷碗?
你咋那么大脸呢?
就算你想迷途知返,也得看有没有机会。你无情,也不能怪我无义!
她语重心长,“琳琳,你好好思考一下未来。扎根农村是伟大的理想,可实际有几个知青是真的想扎根的?谁不是拼命想留城、参军、招工上大学?我可听说了,其他地方好多知青这两年都想尽办法回城呢。城里招工也越来越多,偷偷回去的也没被遣送回来。不过带着孩子是不可能的,城里不给落户,我是为你好,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就走了。
姜琳怎么觉得她有些不一样呢,向来温柔体贴的孟依依,跟只骄傲的孔雀一样昂首挺胸地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当上女皇了呢!姜琳把碗筷收拾一下,又把那碗面条端出来用闫润芝自己做的纱网扣着,免得落飞虫苍蝇。
她拿了镰刀绳子出门,走到大槐树那里碰到闫润芝和几个老婆子。
闫润芝:“宝儿娘,你干嘛去?”
姜琳走过去和她们打招呼,“咱们烧火的草不多,我去弄点条子、树枝子什么的。”
旁边商伟业家老婆子笑道:“宝儿娘,砍柴累得很,你别去。我让宗慧砍了分你一半。”
水槐村北边有一片山,如今不让砍伐大树,但是那些灌木藤蔓却无所谓的。只是看着山在眼前,要走过去再砍完背回来,够个人累一天的呢,女人根本不行。商老婆子因为自家老头子和程家的关系,和闫润芝关系一直不错,就想让自己孙子帮她砍柴。
姜琳笑道:“多谢您,我不去山里,在村边上转悠转悠。”
水槐村地理位置不错,有山有水的,夏秋草木茂盛,随便哪里都能弄点烧火草来。
她想了解一下水槐村附近的环境,毕竟原主对此不感兴趣,记忆有限。
望着她窈窕的背影,商老婆子笑道:“宝儿娘还那么俊,就和个小姑娘似的。”
一个老婆子撇撇嘴,想插嘴说风凉话,商婆子一下子把脸扭开没搭理她,却对闫润芝笑道:“你这绣活儿做得真是越来越鲜亮,让冬生媳妇学学,接着绣。”
闫润芝笑道:“她女学生出身,没这个耐性。等冬生回来,家里就轻快,不用她干活儿。”
商老婆子道:“你也觉得冬生没事啊?”
闫润芝:“肯定没事,乍一听的时候我心里扑通扑通的,后来它越来越平静,我就觉得没事。”
当初爹和大哥死的时候,她那心慌的,感觉天塌了。这会儿程如海说冬生的事儿,她没那个感觉,所以觉得没事。要不是程如海拿冬生做文章,单就挤兑她搬家这事儿她还不会和他决裂呢。
晌午时候太阳热辣辣的,姜琳编了个草帽子戴着,背着一捆树枝子、茅草、蒲子等回来丢在门口晾晒。
大宝小宝上午吃过加餐面条,也去棉花地抓了很多虫子回来喂鸡,顺便挣点工分,俩小子也乐此不疲。
“娘,好多虫虫。”小宝高兴地把一个巴掌大的深棕色玻璃瓶给姜琳看。
姜琳不想看却来不及,余光瞥到那玻璃瓶里塞满了虫子,正蠕动着往外钻,她浑身的汗毛都炸了一下!
她淡定地点点头,夸道:“你俩真是抓虫小能手,喂鸡,下蛋给咱们吃。”
小宝非常得意,立刻把抓虫小能手这个称号给自己带上,并且不打算摘下来。尽管大部分虫子都是大宝抓的,他主要负责拿瓶子。
程大宝看姜琳割了一些蒲子,上面有发绿的蒲棒,他挑出来,“等这个熟了,嫲嫲做枕头、絮被子。”
姜琳:……他这是啥意思?告诉我不应该割吗?我还不如个你!!!她道:“那我以后不割蒲棒,留着冬天割回来做枕头。”
程大宝看了她一眼,颇为赞许的眼神。
姜琳:……这鬼东西能做枕头絮被子?说傻话呢吧。
吃过晌饭,闫润芝又跟姜琳请示:“宝儿娘,咱们是不是得把棉被棉衣拆洗一下?”
姜领导故作高深地盘算一下,“是得拆洗啊,还得缝呢。”
这活儿对农家来说不是活儿。拆起来快,一下午就搞定,大太阳天里去河里洗洗,一晌午头就干,再找时间缝起来就行。
等闫润芝把家里所有的棉被棉衣找出来,姜琳沉默了。
她有一条旧被子,冬天自己卷个被筒儿一铺一盖,闫润芝领着俩孩子只有一条被子。她有一身棉衣,已经很旧胜在厚实,大宝小宝的也还好,可闫润芝的却又旧又薄,里面絮着棉花、蒲绒、苇花等的混合物,寒冬腊月这能顶事儿才怪呢。
而且除了她的,其他所有的布料都磨得越来越绡薄,拆的时候力气大点就能撕破。
姜琳:闫润芝很怕冷,夏天都长衣长裤捂得严严实实,冬天就这棉衣,不定冻成什么样。
因为这两天闫润芝待她好,她也将闫润芝当成长辈。
闫润芝觑她脸色,小心翼翼道:“今年一人还会发一斤棉花票,到时候给你把棉袄絮絮,剩下来的旧花给俩宝儿添添,他们棉衣有点小了。”
这时候一家子好几口人盖那么一条被子的都有不少呢。
姜琳有些心酸,为了掩饰表情她低头拆线,下意识就小心一些,免得把已经磨得很薄的布扯破,还得留意线尽可能别断,有些还能继续用。
一下午她都开小差想怎么赚点钱,早点买布和棉花把家里棉被棉衣缝缝。时间过得很快,这里九月就凉下来,有时候十月就下雪呢,所以她也得尽快。
闫润芝以为她嫌棉衣太旧心情不好,寻思要不就用工分跟队里换点布,她让俩孩子出去玩儿,别在家里闹着姜琳。
姜琳:我为穷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