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有人在看他。
角落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雪怀立刻想也不想,手中锐利的光芒虚化成刀,直直地往外刺去。与此同时,雪怀眼中闪过一丝戾色,面容冷肃地自水中出来,披衣起身,径直往外走去。
一墙之隔,偷窥的青年被光刃正中眉心,活生生吐出一口血来,连滚带爬地在原地画了个传送阵他明白对方发现他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脱身。
但那个阵法还未成形,他便已经被人提了起来
单手掐着脖颈,将他重重地砸向了墙壁
他几乎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声响,血液伴随着疼痛,让他觉得烫热得要裂开了他的喉头快要裂开,他无法呼吸,眼球暴突,视线直接模糊了下去。
只看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还是个少年人的手,不知为何指尖泛着轻微的血腥气,看久了,仿佛还能瞥见上面的细小血点。这种伤痕不是平常能学到的,却好像是初学者学了针线时常留下的那种伤疤。
青年失去意识之前还记得思考这个问题他认出了来人是谁,是他在山道上见过一面的少年人。
少仙主云错,一个半魔的少年,此刻打量他的眼神譬如打量一颗烂白菜,里头充满了鄙夷和疯狂的厌恶,好像他欺负了他的什么宝贝一样。
白迎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恐惧地嘶叫道“我我不跟你抢他是你的,我让给你,不过他穿着衣服,我什么都没看到饶了我求求你”
云错不为所动,一手扣着他的咽喉,扼住他所有可能发出的声音,另一只手顺着他身上的脉络、筋骨游走,筋脉断裂,根骨毁尽,骨骼卡擦卡擦地碎掉,他每动一分,白迎霆就往下倒一分,最后贴着地面歪了下去,悄无声息。
他顺手将这个人踹到一边,而后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他似乎非常厌恶接触别人的身体,会为此觉得非常不适。他的小猫爬过来,抱着他的手臂,轻轻舔着他手指上冒出来的血珠。
“云云公子”
灯影晃动,照亮这一方悄无声息的血腥。雪怀出现在拐角处,一脸诧异地看了过来。
猫飞快地蹭去了他脚边。
云错往旁边让了让,因而让灯火照见了白迎霆扭曲的面容这个平日为邻里左右称赞的好青年此刻穿着鬼鬼祟祟的夜行衣,被丢在地上的还有一个被称为“千里眼”的法器,能够自远方窥探近处的东西。
云错全身绷紧,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收了收。
迎着雪怀清亮的目光,他低声道“我这几天去隔壁仙洲办事,偶然听见了一些传闻。说是这个人在修行时成日窥伺骚扰一个同门师妹,逼迫小师妹就范,将一个姑娘家吓出了病来。这件事情被捅了出来,他因而只修行到元丹期就被逐出师门。我想到你你不知道这些事,最近又跟他走得近,你不要不要跟他成亲,他不是好人,配不上你。”
“我今日回来时,正好碰见他们散步回家,这个人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翻墙出来,在你们家门口的垃圾沟池中捡走了你的一件汗衫,我觉得很不对劲,”
雪怀尚且还没反应过来时,云错已经低头抱起了猫,淡淡道了一声“我知道你们两家是世交,打人的是我,这件事我会去跟白家说。”
“等等。”雪怀伸手拦住他,许多想回应他的话在脑海里转了一遍,只来得及歪歪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衣裳还松松垮垮的,透白的里衣湿透,外头只加了一件薄薄的罩衫。他回过头,指尖现出一道尖利的白光,直直地刺入地上人的眼睛。
白迎霆惨叫一声,而后失声戛然止去,显然是痛到了极致,被疼醒,又再度痛晕过去。
“现在我们是共犯了,云公子。”雪怀收回手,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帮我出头,我又为什么要当这个缩头乌龟我敬白家叔叔阿姨是有涵养的人,若他们当真知晓自家儿子的恶行还要包庇,那么这种世交,不要也”
那个“罢”字还没说出口,雪怀便被云错的动作生生打断。
云错宽了外袍,俯身给他披上,拢好。
他的呼吸有些微不可查的滚热和颤抖,水雾触到他带着水的皮肤上时,仿佛要带走上面的湿润似的,烫得人心干渴。
那又是一个虚虚地将他抱在怀里的姿势,他双手伸到雪怀背后,去帮他系腰后的结。雪怀只能平视他的起伏的喉结,再仰头,也只能看见他泛红的耳根。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抬头去看雪怀,而是盯着雪怀身后某个飘忽的点,绷紧的,严谨又古板的模样,有点可笑。
他也知道自己可笑,就像几天前他辗转找来那半个荷包,自己对照着书本一针一线地学。他分不清仙界的颜色,有时候缝错了要重新再来,一个大男人,一脸严肃地做着出阁的女儿家才会做的针线活,这个人还是少仙主云错,任谁听了都要笑掉大牙。
但他知道这个东西可以让他的心上人开心,可以让他露出那彼岸花中展现出的那样,干净、纯粹的笑容。
而其他人做不到这样。
他袖手旁观,不动声色。他把自己的宝贝放手让其他人接近、追逐、评价,忍着日复一日的煎熬,他看着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当中都没有自己的位置。
他曾经在那个位置上,可他没有保护好他。
当别人也做不好的时候,他是不是还有机会再回到他身边呢
“别和他们成亲”连声音都是滚烫的,他说,“他们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场外
云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全部配不上雪怀。
雪好啦好啦知道啦,你最配啦摸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