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尽头的拐角就是楼梯间, 没普通医院的人来人往,这里都是一些研究员和专家, 所以人很少。
霍沛璋摘了身上的输液针, 顺着安静的走廊往前走, 尽头有一扇窗户, 冬日的阳光在地上落下一块橘色的光影。
他走向窗户,然后在侧面的楼梯间看到了耿白。
楼梯间和走廊是个直角,所以也有通风窗户, 不过没有阳光直射, 从外面看过去,楼梯间光线黯淡,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的人被勾勒出修长清瘦的剪影。
一缕烟从耿白搭在窗台上的指间升起, 忽明忽暗。
“吸烟有害健康。”
耿白扭过头, 笑了,转身靠着窗台, 修长的腿随性的搭在一起, “醒了感觉怎么样”
霍沛璋走过去,耿白笑容不减,身体却暗中绷了起来。
其实他刚刚就听见了脚步声,但是不敢回头,他不得不承认, 想到要面对霍总, 他就怂了。
虽然他在心里无比唾弃自己, 但也不妨碍他怂的像只蠢鹌鹑, 掐着时间躲到了这里。
“还好。”霍沛璋从看见耿白开始,目光就贪婪的在他脸上流连,宛如在看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珍贵虔诚到了极致,仿佛错过一眼,对方就会从他面前消失。
耿白在他灼热的眼神下浑身不自在,扭开窗台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没事就好,那我就你做什么,欸”
霍沛璋忽然一步跨到了耿白面前,离他极近,一巴掌的距离,对方的呼吸好像都能感觉到,耿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后腰碰上窗台,霍沛璋趁势将他抵在那里,禁锢在怀中。
被窗咚了,耿白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霍总”
“我想吻你。”霍沛璋的目光从睫羽间透出来,里面强烈的感情丝毫没有掩饰。
耿白说不出话,盯着他愈来愈近的唇,喉结缓缓滚动,他看见霍沛璋一向冷清淡漠的眸子氲着温柔的神色,慢慢的靠近他,呼吸纠缠
“等、等等”耿白忽然抬手攥住霍总的手腕往下猛地一拉,抬腿用膝盖撞向他的腰,在对方吃疼卸力时,自己如一尾灵活的鱼,滑出了霍沛璋的怀抱。
他六神无主,尴尬的往楼梯上一坐,一条腿伸直,另一条曲在胸前,横肘撑在上面,自以为是的拗了一个很轻松很潇洒的姿势,然而用力过猛,飘忽的眼睛却泄露了耿白内心的慌乱。
“大白。”霍沛璋拧眉,站在楼梯下,低头看他,“为什么害怕我”
耿白垂头看鞋,“哪有的事。”他抿了抿唇,“你点滴打完了吗,是不是该吃药了,我记得护士说”
霍沛璋弯下腰,“既然不想骗我,为什么又不说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耿白抬起头,无言的看着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干脆,他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视线移到霍沛璋的身后,好像那里有什么值得看的,说道“我只是只是有些不适应。”
“不适应什么”霍沛璋问,“不适应与人接触,还是不适应我”
耿白没说话,飘来飘去的眼神替他替他做了主。
霍沛璋看他这副样子,眼里一黯,声音沙哑问“为什么不适应我”
耿白一看见他这表情,立刻就慌了,“不是,你别多想啊,我自己的问题,我就是、我就是太闲了,贱的慌,没什么别的意思。”
霍沛璋站直身体,深深地看着他。
耿白发现自己好像伤了他的心,胸口莫名一抽,他咬咬牙,像是决定了什么事,站起来,拉住霍总的手,然后贴在自己的脸上。
霍沛璋的手很漂亮,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手骨指节分明,手心干燥,是一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
霍沛璋对耿白的动作愣了一下,然后对方的变化清晰的落在他眼里。
帅气的耿警官在他的手心下脸颊慢慢涨红、发热,脸皮紧绷,咬肌微颤,霍沛璋看见了耿白脸红,也看见了他手臂上寒毛倒竖起的鸡皮疙瘩。
自己的反应他看清楚了,耿白立刻丢掉他的手,搓了搓手臂。
霍沛璋明白他的意思了,表情淡淡,说“你觉得我很恶心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棒球帽下露出一点纱布,耿白心烦意乱的把帽子调整了位置,“也不是。”
“心理接受不了”霍沛璋问,“既然如此,我提议在一起时,为什么不拒绝我”
耿白心想,那不是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当时自己那种情况,耿白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恢复过来,所以霍总说还像以前一样时,他是抱着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本来就是他的手机,不像以前一样还能怎么办的想法,糊里糊涂答应的。
耿白看着霍总英俊的五官,他觉得有这么个牛逼的朋友,以后拿出去跟别人吹,真的挺棒的,他能想象到跟狐朋狗友坐在烧烤摊上胡吃海塞望着星空吹牛过去峥嵘岁月里的人和事,他一定把认识霍沛璋当做自己最流弊的回忆,不厌其烦的说给别人听。
他能想到这些,但他想不到自己和一个男人肌肤相亲耳鬓缠绵的画面,或者说,只要一想到,就浑身竖汗毛。
他大概真的是一根笔直笔直的直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