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行100米后左拐。”
“直行50米后左拐。”
“左拐。”
“左拐”
“您已偏离当前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宝江区,洪庆街,1088号。
秦政端详了半晌门牌,收起手机,问站在门前像是保安的哥们儿“请问里面是干嘛的”
宝江区在b市旧城址,一溜的西式老建筑。
1088号这儿只一扇破破旧旧的小门。
看上去不像是好地方。
林墨羽该不会叫他一起来做大保健的吧
想到这儿,秦政脸色微变,掏出林墨羽寄给他的入场券,又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想瞧清楚上面有没有有关于大保健的蛛丝马迹
但在秦政将硬卡上的花体字成功联想成保健女郎搔首弄姿之前,保安开口“先生,请将您手中的入场券给我。”
秦政一怔,递了过去。
保安躬身“请进。”
贝斯提亚拳场。
林暖暖紧紧地攥着安东尼的手,像害怕在人群中走散的孩子。
她不安而惶恐地打量着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灯光幽暗,前凸后翘的女郎端着酒盘从她身边擦过,耳边一片高亢的呐喊和哨鸣,嘘声和欢呼分不清彼此,就连那与辱骂掺杂在一起的笑声都充满了堕落的罪恶。
这里,不是她这样纯净、无害的人该来的地方。
林暖暖心中惶恐,握紧安东尼的手,用力低下头,好不让任何人看见她无助恐慌的模样,不看见她眼角即将滴下的泪水。
正在她身心战战时,耳边却突然听见安东尼温柔的安抚“暖,别怕,这里是我家族的产业,我会保护你的。”
林暖暖感激地抬起头,吓得惨白的小脸上仍写满了倔强“不,安东尼,我不怕。”
安东尼悄悄擦了擦汗,他不该带林暖暖来这里。
但他没办法了。
每天无论他是在酒吧调酒,还是在角落里与美女搭讪,或者只是简单的找家餐厅吃个饭,他总能精准无误地偶遇林暖暖。
总归认识,不能视而不见。
可一旦打招呼,安东尼就知道今天剩下的所有时间全部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泫然欲泣地盯着他不说话、心碎地回忆前男友、为肚子里的孩子担忧未来
这三件事,林暖暖可以一轮一轮重复上十几个小时。
已经走投无路,安东尼只能习惯偶遇林暖暖,然后继续去做今天要做的事。
只是多了个人形随身包。
安东尼回忆起前段时间遭遇,愁上心头。
愁还未下心头,耳边骤地震起了一声心碎胆裂、喊到破音的尖叫。
安东尼耳朵嗡嗡响,笑容僵硬“暖,你怎么了”
林暖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双手交叉在胸前抱住自己羸弱的身躯,像在岸边濒死的鱼“血,安东尼,我看到了血”
安东尼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也向林暖暖看向的地方看去,一边缓声安抚“这里是拳场,见血很正常”
那边是处拳台,被击败的拳手被抬下去,血流满了脸,看上去很骇人。
可这只是常态。
安东尼顺便看了一眼拳台上的另外一位。
然后一愣。
那一位
不像拳手,像模特。
他站在拳台上,戴着面具,像一位不小心走到拳台上面的无关人士。
那人就是今天来的那个怪人吗
那个自掏费用上台的人
和其余拳手比起来体格羸弱得像一根竹竿,却把上台的拳手,包括贝斯提亚连胜半个月的“暴狮”在内,全部打下台的人。
如果是蓄意挑事
安东尼皱起眉。
“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后一连串的尖叫吓得安东尼一抖。
转过头时,安东尼已经无法维持绅士的微笑“林小姐,请问您怎么了”
林暖暖指着那处拳台,手臂发颤,双腿骤地失力,跪在安东尼身前,似乎连无法控制而涌出的泪水中都填满了仇恨“林,墨,羽”
已经被林暖暖填鸭式洗脑洗了好几天的安东尼下意识就回“那个抢了你前男友的女人”
林暖暖狠狠蜷起手“就是她”
安东尼迷茫四顾“在哪”
林暖暖一指拳台“台上那个”
安东尼立刻向拳台上注视,而后沉默。
林暖暖不敢置信“安东尼你不相信我”
安东尼眼神诡异“我们拳场的那位老裁判是从西班牙来的老员工,今年已经六十一了,不会抢你男朋友。”
林暖暖一口气没喘上来“是那个长头发的”
安东尼这次连看都没看,摇了摇头“暖,你已经被爱冲昏头脑了,那个男人怎么可能抢你男朋友林墨羽不是个暖,你怎么了”
安东尼话说到一半,又见林暖暖倏地站了起来。
像野火被冰山掩埋,林暖暖的怒骤地散了,眼中只剩一片荒凉“怎么不会是林墨羽,林墨羽化成灰我都认得,何况,连他都来了。”
安东尼“谁来了”
林暖暖按住心口的位置,失了魂一般“我的劫难。”
“司徒长霆”
安东尼连忙回头。
没有废太大力气,安东尼在拳台下看见了那位养尊处贵的先生。
他与司徒长霆只匆匆打过一个照面,但从那个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容和冷酷霸道的神态来判断,他,便是久仰大名的司徒长霆。
同一刻,安东尼又发现,不单是他与林暖暖,几乎所有在拳台附近的赌徒都在注视着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