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修迷迷糊糊从榻上转醒,醉酒后的头疼让他半闭着眼,只能扶着床沿坐起,心里想的还是要去前院给来贺喜的宾客敬酒的事。
他怎么就睡着了?
“子修哥哥你醒啦?”顾子修脑子里还没清醒透,一道娇嗔婉转的声音突然在屋里响起,还伴随着声音主人的惊喜,“你头还疼不疼,要不要喝碗醒酒汤?”
顾子修睁开眼,白雨薇站在床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屋内只有两人,烛火跳动,窗外是漆黑的天色,但顾子修眼下已经来不及思考自己昏醉了多长时间,他捂着偏疼的脑袋,声音里莫不是对白雨薇出现的惊讶:“雨薇你怎么在这里,我的贴身小厮去哪了?”
“我是来喝子修哥跟二哥哥的喜酒呀。”白雨薇扶着顾子修的手臂一起坐在床边,亲密地贴在他身边,语气甜而无辜道,“而且我也不晓得子修哥哥的小厮去哪里了,原本想着进屋里歇歇脚,可没想到子修哥你也在。”
顾子修喉咙有些干,把手臂从白雨薇手里拿出来,去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今日不该来的。”
“怎么你跟二哥成婚,我就不能来找你了?”白雨薇语气微顿,眼里多了些可怜巴巴的神色,她小步跑到顾子修身后抱住他,不甘心说,“明明是我先遇到你,明明我们两情相悦,可就是因为一句嫡庶有别,如今你娶了二哥,倒是一眼也不想看看我了?”
“我没有!”顾子修回身,太阳穴还在顿顿地疼,却还得先哄好眼前人,“雨薇,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不记得了?”
白雨薇垂眸不语。
顾子修将白雨薇靠在自己怀中,轻声说:“雨薇你也明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你二哥进门是我作为顾家嫡长子的责任,可我们不是说好了,待过个一年半载,我把你迎回家门,到时候我们一起努力要个孩子,到时候你与白意就是平起平坐的。”
白雨薇捶他胸口说:“……可万一二哥不愿意怎么办?我二哥在侯府中素来飞扬跋扈,骄纵惯了的,他哪能会让我这个卑贱的庶妹与他平起平坐?”
顾子修说:“我的傻丫头,你二哥既然进了我顾家门,那就是我顾家的媳妇……到那时,就不是他说了算的了。”
白雨薇眼中闪过点满意,从顾子修的胸前抬起头,拉扯着他的手腕,更加得寸进尺道:“可一年半载太远了,万一昌平侯夫人中间做主将我指给别家了可要如何是好,不如子修哥哥你……”她逐渐放低了声音在顾子修身边耳语几句。
顾子修听完,皱眉道:“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白雨薇稍微抬高了声音,眼中突然蓄满泪水,“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若是不将我娶进门,那就是存心逼我去死!……还是说,还是说你对我二哥动了真感情,舍不得他了?!”
“雨薇,不是你想的那样!”顾子修头更痛了,“我怎么会喜欢他?”
白雨薇仰头,泪水涟涟:“那就等你们回门的时候,立刻向我父亲求亲!”
“白雨薇!现在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时候!”顾子修被她逼急了,忍不住吼了她一声,白雨薇着实被顾子修吓了一跳,顾子修见状,沉下脸又道,“你让我回门的时候向昌平侯求娶你,可想过昌平侯府的脸面往哪搁、顾家在京里的脸面往哪搁?我顾子修可以不要脸不要名声,可顾家还要!”
白雨薇脸色白了一下,咬住嘴唇,不敢说话了。
“今晚你先回侯府去,等过几日……”顾子修想了想,也不好真把白雨薇给吓坏了,又放低声音轻哄,“少则一月,多不过半年,我顾子修发誓定娶你回府,好不好?”
白雨薇小心抬眸看他一眼,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够了。”
哐啷一声门响,屋里的门被人推开,白恪青白着一张脸,抬着手指向顾雨薇:“四妹,你过来。”
“……三哥?”白雨薇抓着顾子修的衣角,惊讶地看向白恪,“你怎么在这里?”
白恪压着心底说不出的怒气:“过来!”
“三哥,我与子修哥哥是真心相爱的。”看白恪的表情,白雨薇虽不清楚白恪早在门外听到了多少内容,但自己与顾子修的事肯定是瞒不住了,“哥,你就当成全我们,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好不好?”
“你住口!若非是我无意在酒席上看到你跟了上来,只怕是怎么想不到我的好妹妹,竟然与人私定终生,甚至还不知廉耻地……”白恪闭了闭眼,再睁开是对白雨薇浓浓的失望之情,“白雨薇你清不清楚,今天是你二哥与他顾子修的洞房花烛?!”
白雨薇被白恪说的面色一白,顾子修也慌了,他上前一步,愈要辩解些什么,可紧接着白恪身后出现的人,却让他彻底惨白了脸,险些腿软跪下去。
“静、静王殿下?!”
谢临踱步走至屋前,仿佛没有看到众人脸上露出的各色惊恐,声音平静:“本王在不远就听见附近有些动静,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他轻笑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趣事。
白果站在谢临身后,悄悄探出个脑袋,小心往屋里看,发现不止顾家少爷,竟然连白雨薇也在。
而在静王身边的几个太监跟顾府下人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静王之前是听侯府大公子说看那白恪公子神色不对,才带着他们不放心地跟过来,原是以为白恪公子碰上了什么事,可如今一看,这大晚上的,顾家少爷身为新郎官不仅没在前院里同宾客陪酒,还跟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孤男寡女地待在一间屋里……
几个顾府下人心里升起股不好的预感,觉得今晚怕是要坏事。
顾子修还在故作镇定,同谢临行了一礼,道,“子修先前因不胜酒力,故而在屋里小睡了片刻,没成想睡过头,醒来时恰好看见白姑娘正要进屋歇脚,于是便说了两句话,谁知不过片刻,又被来寻白姑娘的白少爷瞧见了,便因此发生些小误会。”
他的语气里似是带着些太过巧合的无奈,看向谢临的目光既忐忑又假装坦然。
“哦?”谢临神色淡淡,“白少爷怎么说?”
白恪一张脸此时又青又白,他心底存的是对妹妹的失望,但事关雨薇跟昌平侯府的名誉,白恪垂下头,低声说:“回静王殿下话……方才,是有些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