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拿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里面装了整整十两银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爹,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该不会把娘那边存了这么多年的私房都拿出来了吧!
林三牛心中百感交集,微微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把另一株人参也给卖了,得了二十五两银子。昨夜你大伯和二伯各送了三两银子过来,你爷奶也给了五两银子。你现在放心读书吧!昨天爹也和荀夫子谈过了,镇上的陈秀才一年要五两银子的束脩,但是他学问好,肯定能把你教好!剩下的银子你要买些笔墨纸砚还要买一套什么集注。”
林三牛估不出这买一套书得多少钱,所以只好多给林清带上一些,穷家富路,总是不错的。
说不肉疼,那是假的。那可是整整十两银子啊!赶牛车风里来雨里去大半年才能赚下这么多钱啊!
可是林三牛只要一想到荀夫子脸上的笃定,对林清的赞许和不能读书的痛心,林三牛就只剩一个信念了——读书!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娃读书!
林清自然知道这拿出十两银子是有多不容易,这不是单单十两银子的事情,这是一个开始,这是一个项目的前期投入,后面只要一路读下去,需要的银子何止十两?
“爹,要不咱还是别读了?”林清试探着说到,想要打消林三牛这个想法。
林清看着林三牛不过三十有二,鬓发里已经有了几根白发了,常年风吹日晒皮肤黝黑又带着皱纹,手掌因为干农活而变得关节粗大,一年到头只几身衣服替换。就算是现在日子稍微比之前好过了,有什么好吃好穿的林三牛第一时间还是想到的林清,自己则节俭到过分。
他娘张氏日夜操劳,这三年也是华发渐生;他姐姐林三妮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也跟着每日干活,花一样的年纪背负着不属于她的沉重。
这些变化都让林清每时每刻都不敢松懈下来,急切的想为这个家庭做些事情。现在他觉得既然有办法能让家里减轻一点负担,能更快地给他们过好日子,为什么不呢?
“不行!不能有这种想法!”听到林清的话,林三牛的神色一肃:“狗子,你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种地赶车,靠天吃饭。但是你不一样啊狗子!荀夫子说了,你脑子灵光,是必定能考中的!去镇上当伙计自然比种地好,可也是被人使唤的命啊!如果能做官老爷,能被人尊称一声读书人,那才叫是真出息,那才是咱老林家祖坟上冒青烟的大好事!咱家现在近况也比前几年好多了,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爹我肯定能把你供出来!”
林三牛说的斩钉截铁,眼中甚至出现了希翼的光芒!他虽质朴,所说的话也是发自他的真情实感,并没有过多的深思熟虑,但正是因为这些简简单单的话语,表明了这个农家汉子是多么希望能打破这个阶级的桎梏,希望能有朝一日不用靠天吃饭,能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而这样发自内心的渴望,如今被他安放在了林清身上。仿佛上面的一个世界给他只是微微地撕开了一个小口子,他也要将这个口子捅破,将自家儿子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