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清去了福泽寺后晏绥九托人送了一封信。
信里所言,骆进替了宋欣已启程前往青城埋伏,而宋欣斩了根小指后回去了宋家。
军队刚走,江漓便得到了消息。
此时暗鹰军大部分撤离禁城去了各条道路埋伏,沈复卿瞅了机会寻了江漓,欲在年宴上刺杀晏康越。
江漓手指骨节轻轻敲着桌案小几,听着沈复卿循循善诱。
“圣上,晏康越他公然挑衅皇权,混乱朝纲,又拥兵自重,是大梁之毒瘤。圣上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江漓一句话没听进多少个字,就只听见了毒瘤二字,于是有意无意的瞥了沈复卿一眼。
“爱卿说的极是。”
晏康越与沈复卿两条恶狼。前者想篡位坐大梁的皇帝,后者与扶苏沆瀣一气,想吞了大梁。
孰轻孰重?
江漓叹了一口气,幽幽地看着沈复卿,“这个,爱卿啊,不是朕不想杀了摄政王。乃实朕毫无办法,朕手里的御林军一只手就能数的出人数来。”
沈复卿道:“臣誓死效忠圣上。圣上您手里不止有御林军,还有臣!”
沈复卿当年是科举为官。不同于科举出来的文官迂腐,沈复卿聪明的倒像个异类。他在京城开了不少铺子,其中就有一个妙言斋。此妙言斋不是寻常书斋,沈复卿特意用来给读了圣贤书的文人以做辩论用。
辩天下大小事。
沈复卿悠哉悠哉的坐在一旁听人争得面红耳赤。来了妙言斋的都是饱读诗书的文人,无论所辩何事,都能各持所见。
然而沈复卿这只狐狸抓到了这些人的共性。读书人以圣贤书为天,思想封固。就算一件事能争个头破血流,也都是以书上所言为本体原则。
沈复卿需要这样的人。
越是迂腐的人他便加以重用,以至于入宫的文人都以读书多为傲。读书人向来自持清高,见不得官场龌龊。先帝在时,乐的沈复卿一党抨击晏康越。于是文官们更受鼓舞,沈复卿的首辅之位,便是当年你一言我一句逼得首辅辞官得来的。待先帝感受到其文官的可怖之处时,已然为时已晚。
晏康越曾对沈复卿一党打击,就有文官做了一篇怒斥晏康越的文章。大梁文子千千万,后果可想而知。
江漓装作不知其势力的可怖道:“爱卿的忠心朕知道,除掉摄政王还需从长计议。”
沈复卿道:“圣上尽可放心,臣必为圣上分忧,除去大梁之毒瘤。”
江漓想了想心道:好你个沈狗,你想杀晏老儿多的是办法,朕当真不知你欲拖朕下水。
这般想着便听见沈复卿真正的来意,“还请圣上借御林军一用。”
江漓当然明白此御林军非他方才所言的御林军,而是当年先帝用以保命,已被晏康越打散的御林军。
江漓装糊涂道:“朕的御林军爱卿拿去用便是。”
沈复卿本也没想江漓能交付自己调动御林军的玉符,只要这厢江漓同意,若刺杀晏康越失败,他推了责任也能全身而退。
沈复卿行告退礼。
江漓挥挥手道:“朕就靠首辅大人了。”
沈复卿走后,谢玉贴上来,苦着个脸大骂沈复卿。江漓沉下了脸,担忧道:“沈狗敢杀晏老儿,怕是背后的人已经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
谢玉安慰道:“万岁爷,首辅一党也就是嘴皮子功夫厉害,无甚大碍。”
江漓恨铁不成钢道:“朕还能怕了那群只知‘圣人曰’的人?”
谢玉思索片刻,忽而捂住嘴,惊道:“扶苏?”
江漓道:“你这猪脑。”
除夕前夜,骆进来报。
青城未等到神女。李振走的是平襄道。
枚於急急推开晏绥九房门,将此时书房的情况尽数告知。
晏绥九闻言一愣,看向枚於的目光复杂起来。
枚於赶紧跪下去道:“小姐,枚於没有……”
虽然晏绥九与晏淮清猜测,李振极有可能会选择青城这条路。但并非晏康越的料想,枚於也不敢传了这话。
晏绥九骇然的是,前世神女确实走的青城,而今生为何会选择了平襄道。
她心中惴惴不安,前世她十八岁入宫,而今她着急入宫是否算逆天改命。
晏绥九从塌上起身,坐在绣凳上。枚於替她掺了一杯水。
杯盏冰凉,入口的水也是温凉。
枚於道:“枚於替小姐换一壶吧。”
晏绥九一团乱麻。江重前世的命运,纵使今生她对江重多有喜爱,仍旧不愿伸手救他。为的,便是前世她刚出生就被晏淮清抱走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