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四人正在闲聊,见了晏绥九入内,苏甄猜测来者是自家长公主之女,正要行礼便被一旁跟着的人止住,瞧瞧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苏甄这才打着哈哈与晏绥九问候,方才他想着长公主之女也必是尊贵,未曾想过苏楚已嫁梁人,所出子女不必行礼。他是武将,不同于晏太师有那么多心思,好在及时得了提醒,才没有惹出笑话。
宋氏向来不喜欢扶苏的人,若是往日,她早就要夹枪带棒的讽上两句,只是今日却十分异常。
见宋氏不惹事便成,晏绥九的心思皆放在待会晏太师暴跳如雷该如何自保上,自然也没空理会宋氏的怪异。
晏绥九向众人行礼后,便挨着苏楚坐下。
苏甄见晏绥九到了,这才让人抬上来一把汉筝,此筝面板由古夷苏木而制,十五弦筝裹着金丝,边板绘制了着斗艳开放的牡丹。
竟是筝中之王,牡丹汉筝。
晏绥九精通琴艺自然认得这牡丹汉筝,此筝弹奏时如流水叮当,声音空灵动听。就是不小心挨了琴弦,发出的琴声也是悦耳。光是琴声便足够称得上筝中之王,更巧妙的是,弹奏者弹曲时,边板上的牡丹会因琴弦波动而慢慢上色,一曲终了,便可见边板的牡丹娇艳欲滴,花瓣叠叠,花蕊如金丝,娇俏地躲在花瓣中。
好在苏懿的书信提到晏绥九精通琴艺,不然苏甄当真不知送些什么。
晏绥九没想到初面而已,苏甄便送了这么贵重的礼,她略有不安的看了眼晏太师,看他微微颔首示意她收下后,心中便猜测这牡丹汉筝仅是“小巫”,而赠与晏太师的“大巫”可能在她迟来的时候便已经送出。
怪不得宋氏面色古怪。
晏绥九正要收下牡丹汉筝,花厅忽然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
寻声望去,宋氏还保持着手端茶盏的姿势,见目光而来,这才反应过来,将颤抖的手负在身后。
脑中是晏淮清的声音——
“母亲!父亲为权舍得女儿入宫,往后也会为了权利扶正三姨娘。外祖父老了,而扶苏还年轻。今日您还能选择让了这位置,母亲审时度势,父亲念此不会亏您。而若是往后母亲被逼无奈丢了正妻之位,到时候难堪的不止是母亲,还有整个尚书府!”
牡丹汉筝千金难求,如此珍品扶苏简简单单便寻到作赠礼。更别提方才能照亮半间屋子的夜明珠,扶苏到底要多大能耐才能寻这么多珍品。宋氏明明记得,扶苏小国卖女求荣,远嫁一国长公主才能换来几载安稳,为何今日就变了模样。
那汉筝上刺眼的牡丹多讽刺。
花王牡丹,不是配她这个当家主母,而是配了那妾室贱女!
宋氏心下大乱,只是一个扶苏外臣而已,晏康越便邀其至花厅?若来者是扶苏王室,晏康越会如何款待?当真是要弃了她这个正妻吗?
就在此时,花厅外慌慌张张跑来一人,因为太急,入厅时被门槛绊倒,继而迅速起身,急急道:“太师,宋将军与大小姐在书房等您。”
闻言,花厅众人神色各异。
苏甄见此也不便多待,忙告退离开。待他离开后,晏太师一双锋利的眼看着厅下之人。此人一身黑甲,是暗鹰军铁鹰营的兵。
那人半跪着道:“宋将军命小的来报,选采有变,宋将军与大小姐中计。”
宋氏闻言倏地起身,“大小姐怎么了?”
那人道:“大……大小姐与宋将军中了宜春香,被宫里的人看见了。”
宋氏出生名门,这些龌龊东西她并未听过,只是乍一听这名字心中便隐隐不安。一旁晏太师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望向晏绥九的目光带了冰冷且裹着浓稠的杀意。
宋氏问道:“看见又如何?”
那人咬牙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般道:“大小姐衣不蔽体……”
“放肆!”
晏太师已经手中执剑,大喝一声后,花厅四周撒了血迹。
再看厅下那人已是身首异处。
宋氏闻言踉踉跄跄退后几步跌坐在木椅上,目光所及是那把牡丹汉筝。她忽的起身,作势要掐晏绥九的脖子,那些主母端庄仪态此时已经顾不上。
晏绥九今日外出,晏淮清便遭此横祸,罪魁祸首不是她还能是谁!
然晏绥九轻巧避过,宋氏狠狠地摔在地上,手上挨到温热的血,眼前那人的头颅双目瞪大,死不瞑目。
宋氏哪里见过这样骇人的场面,眼一闭便晕了过去。
晏绥九跪在地上,看晏太师的剑还在滴血,却是镇定道:“女儿知错!”
已是不打自招!
作者有话要说: 得空修改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