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咱们也去花园,看她过了这么多年还能不能认出你来。”许柏雄迫不及待地起身道。
张厚霖自然附和,两人一起朝花园走去。
“她不似你这般能安安静静地听我说两句,她性子跳脱,说风就是雨,要做什么马上就要做,一刻也耽误不得……”花园里,许太太还在和云贞讲许龄的故事。
云贞也十分喜欢听许太太说话的语气,柔和若春风,不快不慢,听在耳朵里舒服极了。
若是换了别人,整天听人家许龄长许龄短的,肯定没了耐心,也许还会牵连到许龄这个人。云贞偶尔也觉得耳朵快起茧子了,烦闷之时,想想自己替许龄做任务也算是两人之间的缘分,她父母多年未见她,把她当作听众叙说一番对她的思念,也十分正常。
“看,母女俩正在那儿聊天呢。”走到花园的入口,许柏雄抬手一指,笑着说道。
张厚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许太太侧坐着一旁的石凳上,目光温柔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子,似乎在对她说什么。
“许龄从小就喜欢荡秋千,她回来之前她母亲还专门让人把秋千加固了。”许柏雄的语气也柔和了许多,看着“许龄”的背影,嘴角稍稍上扬,仿佛自己的女儿真的在那里和许太太相谈甚欢。
云贞轻轻地晃悠着秋千,思绪像蒲公英一样,飞得又高又远。她想起了她和宋云熙的童年了,其实两人都不是什么娇气的孩子,家里穷,点着煤油灯做作业,那时候宋云熙也会偶尔将煤油灯往她这边偏一偏,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不记恨她一两分,直到宋云熙下次又惹着了她。他们的父母是最普通的那种人,没什么本事,又生了两个女儿,对生活没什么大的追求,以至于最后只有一个女儿能去上学。
“许龄。”许柏雄在后面唤她。
许太太闻声,起身笑着朝丈夫看去,注意到一旁的张厚霖,也给了他一个和善的笑容。
云贞起身,笑着回头喊道:“父亲……”
“亲”字似乎还裹挟在喉咙里,当她看清站在许柏雄旁边的男人的时候,语调下沉、拉长……
张厚霖万万没想到,“许龄”竟然是宋云贞?他还想呢,许龄小的时候身量还不高,多年没见,身姿似乎修长了不少,没成想,转过来一张老熟人的脸,真是意想不到。
“许小姐,好久不见。”他主动上前两步,笑着伸手,似乎忘了绅士礼仪。
云贞呆楞片刻,随即伸手装作不知道:“你是……”
张厚霖十分配合,道:“鄙人张厚霖。”
“哦……有印象了。”云贞牵扯嘴角,想收回手,却被张厚霖紧紧握住。
“许龄小姐在我印象里一直是活泼飞扬的样子,没想到女大十八变,似乎沉稳了不少,国外留学可还顺利?”张厚霖关心的问道。
云贞:“一切顺利,多谢过问。”说着,她使劲儿捏了一下他的手掌,示意放手。
在许家父母面前张厚霖自然不会多放肆,轻描淡写地收回手插进裤兜里,道:“许龄小姐曾给了我很深刻的印象,直到今天也不能完全忘怀,十分高兴许小姐能回国。”
云贞:“……”她以为她才是天生的戏子,该登台演出的,没想到大家的功底似乎都不错啊。
“许龄,厚霖可是东北军的掌舵人,年纪有为,你可要多多像他学习啊。”许柏雄上前说道。
云贞笑着道:“张将军是打仗的人,我是玩笔杆子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一概而论的吧。”
“看你,又开始拧。”许太太在一旁嗔怪“许龄”,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父亲说的是做人做事方面,你扯到哪里去了。”
云贞看向张厚霖,后者但笑不语,似乎十分赞同许家父母的话。云贞从未以真实的面目示之,此时相对,纵然有千言万语也是不合时宜的。
所有复杂的情感都汇聚成了一个潇洒的动作,她轻扬下巴,似意气风发。
“将军为国为民,我在外面也有所耳闻。母亲说得对,无论是握枪的还是握笔的,只要投身报国,都是好样的。”
就像她,很小的时候不过只是想得到父母的宠爱,长大一些了便是想着日后做什么营生能养活自己。看看如何呢,她不是也成了燎原的一束小火苗了吗?
她的眼神透露了太多的情绪,张厚霖虽不能一一解读准确,但还是决定在许家父母面前放她一马。
作者有话要说: 云贞:放马过来吧。
老张:小姐,我是扛枪的,不是放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