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扯了扯唇角:“母亲刚才也说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五舅舅,也从未见过青岚表姐吧!既是如此,母亲又怎么敢断定她听话懂事,不会给我添麻烦?”
沈氏:“……”
“再者说了,远来是客。我们顾家不缺待客的院子,也不缺伺候的下人,更不缺每个月的月例银子。让青岚表姐住进我的院子里,本是母亲的一片好意。在别人看来,只怕会觉得我们怠慢了亲戚。”
顾莞宁慢条斯理地说完这番话,又冲太夫人撒娇:“祖母,孙女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宁姐儿说的有道理。”
太夫人乐呵呵地点点头,然后和颜悦色地对沈氏说道:“宁姐儿不惯和人同住,你就另挑一个院子给岚姐儿。需要什么家具摆设,让人去库房里找一找,或是打发人出府置办。”
太夫人一张口,这件事就算是定下了。
沈氏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多谢婆婆。”
缩在袖中的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
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一阵阵细微的刺痛。
顾莞宁是定北侯府嫡出二房的嫡女,身份矜贵,不言而喻。平日里来往的,都是京城勋贵世家的嫡出小姐,其中还有宗室贵女和郡主之流。
沈青岚住进依柳院,就能和顾莞宁朝夕相伴同进同出。能随着顾莞宁一起出门做客,会很快融入京城顶级闺秀圈。将来想谋一门好亲事,也会容易得多。
万万没想到,顾莞宁竟然拒绝得这般干脆利落,不留半点余地!
……
顾莞宁冷眼看着沈氏难掩不快的面容,心中冷冷一笑。
前世沈青岚入府前,沈氏也是这般说辞。当年的她,一心想讨好自己的母亲,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
然后,沈青岚住进了依柳院,和她以姐妹相称。
她爱屋及乌,对沈青岚掏心掏肺,领着沈青岚和闺阁密友相识,一步步地融入京城闺秀圈。
貌美多才楚楚动人的沈青岚,很快崭露头角,在京城渐渐扬名。也很快有了爱慕者和世间难寻的好亲事……
一切都如沈氏所愿!
而她,在知道了真相之后,才惊觉自己当年是何等的愚蠢可笑。
现在,沈氏还想重施故技……呵呵,真是痴心妄想!
“母亲,青岚表姐什么时候能到京城?”顾莞宁冷不丁地张口问道。
沈氏未及多想,张口便答:“算算日子,最多五六天就该到了。”
顾莞宁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尾音上扬:“西京离京城路途遥远,一路上就是乘船,也得半个多月。没想到,青岚表姐这么快就要到京城了。看来,青岚表姐思京心切,连母亲的回信也等不得了。”
沈氏:“……”
太夫人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接纳一个来投奔借住的表姑娘不算什么。
不过,沈青岚父女这样的做法也着实让人膈应。
太夫人对这位尚未谋面的沈家小姐,顿时生出了几分不喜。
沈氏心中暗暗懊恼,强忍住瞪顾莞宁一眼的冲动,忙向太夫人告罪解释:“前些日子接到五哥的来信,我心中欢喜,没等禀报婆婆,就自作主张写了回信。五哥接了信后,便领着岚姐儿收拾行李来了京城。”
“都是儿媳思虑不周,还望婆婆不要怪罪。”
太夫人淡淡一笑:“罢了,左右都是些小事。一家人说话,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
比起之前,态度已经冷淡了许多。
沈氏心中一紧,有心想再解释几句,却也知道此事越描越黑,讪讪地住了嘴。
吴氏最乐见沈氏吃挂落,故意笑着“解围”:“二弟妹这么多年没见过娘家人了,接到五舅爷来信,心中激动高兴也在所难免。二弟妹一时忘了回禀请示婆婆就写了回信,也是情有可原。”
沈氏笑容愈发僵硬,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呼吸不畅。
眼角余光看到顾莞宁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这丫头,今日处处和她作对!
成心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丢人下不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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